教学本身是具有研究性的,教师的工作必然离不开研究。但谈“研”色变是一线教师的普遍焦虑,对于做研究的恐惧到底是源自于研究本身难,还是教师对做研究有误解呢? 一个奇怪的现象是,有一小拨教师做研究上瘾,他们做了一个又一个课题,写了一篇又一篇文章……他们觉得研究难不难呢?“一开始觉得难,做着做着就觉得不难了!”这就是他们的答复。本文的初衷源自于这“一小拨”中一位从事教研工作的教师,她从教20多年,坚持自主研修,做课题、写文章,在班上践行自己的研究成果,学生喜欢、同行佩服。这个教师做教研是内省式的、自发的,在跟她交流的时候,她谈了自己的心路历程: 我的研究是从写日记开始的,日记里会记录自己怎么与学生相处,写自己上课过程中遇到的苦恼与欣喜。渐渐地,我发现自己的日记开始重复之前写过的东西。于是,我开始记录自己和同事讨论的内容:哪个地方上得好,哪个地方学生没学会……每个人都献计献策说自己的想法,我将这些记到自己的日记里。日积月累是可以创造奇迹的,我的日记本越来越厚,从十几页到几十页,到上百页。我开始整理这些日记,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、第二篇、第三篇文章,主持了一个又一个课题……“做研究”这件事就是这样陪伴着我一路走来,我跟“做研究”应该是自由恋爱,而不是“媒妁之言”。 苏霍姆林斯基曾说过:如果一个教师肯用心深入分析自己的工作,他就不能不产生认识自己经验的理论意义的兴趣,并对学生的知识状况与自己的教育素养之间的因果联系作出解释。因此,如果校长(泛指教研工作的组织者)想让教师的劳动能够给教师带来乐趣,使天天上课不至于变成一种单调乏味的义务,那你就应该引导每一位教师走上“从事研究”这条幸福的道路上来。 不妨换个角度看“研究”。一个教师的自我认同和职业追求会在岁月迭代中悄然变迁,年轻的时候干劲十足但经验不足,而随着时间的推进经验十足却干劲消退,这是最常见的矛盾与冲突。有没有经验,常常是职场中判断教师是否合格甚至是否优秀的标准。“经验”对于教学的确很重要,它可以让一个教师在嘈杂的班级中更加得心应手,但仅凭“经验”的累积很难解决教师职业追求中的隐性困境,如果一个人仅仅为了累积一些“经验”而一辈子从事一个职业,那么倦怠必然产生。有没有可以让教师摆脱“经验”束缚的方法,从而破解这个矛盾呢?答案就是对经验进行理性的思考和判断,即做研究——姑且称这样的教研为“新教研”。如果对经验进行加工和改造就可以称其为教研的话,那么教研是不是就没有那么令人闻而生畏呢? 做研究可以是朴素的,并不一定是阳春白雪。做量表测试是研究,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是研究,教师教研并不一定是这种科学规范的研究,只要是以改进教学为目的的反思就是研究。每天下课后的自我反思“哪里没讲明白”“哪里讲得特别兴奋”,回到办公室后交流、探讨,每周备课时争论、妥协,这些都是在做研究。做研究可以是茶余饭后的闲谈,也可以是深思熟虑后的行动。 做研究可以是口头的,也可以是笔头的。部分教师对笔头研究感到畏惧(如写论文),但可能并不排斥口头研究。比如,教师研讨就是一种“口头的研究”,这种研究其实与备课类似,只是目前的年组备课过多聚焦于技能技巧方面的问题、教学环节的确认和推敲,以教研为目的的备课可能需要更多去探讨某一类问题处理的经验。从口头过渡到笔头,对很多人而言的确需要一个过程。写作会给教师带来压力,但如果坚持去做,就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。 做研究是获得自我认同、消除职业倦怠的法宝。做研究没有那么高不可攀,对自己的教学进行反思就是做研究,而反思是一个自我比较的纵向过程,不是跟“邻居家好孩子”的横向比较。自我反思会提升自己的思维品质,对许多教学问题的认知会渐渐从感性认知升级为理性判断。教师将体会到自己工作的价值和意义,获得自信、自立、自尊,产生精神上的愉悦。 做研究能打开教师的另一双眼睛,看到一个不同的课堂。没有研究的视角,课堂可能是千篇一律的。有了研究的视角后,即使是那些熟悉的画面,也会品出不同的味道。即使是讲解同一个内容,也会生发出不同的精彩。教师会对自己的每一节课充满期待,对那些与众不同的观点、哗众取宠的行为,多了一份旁观者的心态,会习惯性地追问“为什么会这样”“有什么方法可以改变”“是不是可以试试……”做研究的出发点是解决问题,而不是抱怨现象,这就是北京大学教授陈向明所说的,研究让教师从“必然王国”走向“自由王国”。 在全部不确定的情况当中,有一种永久不变的东西,即教育和个人经验之间的有机联系。每一种经验的唤起,都意味着教师已经准备好了去获取未来的、更深刻的、更广泛的经验,教研就是教师经验的唤起、经验的生长和经验的改造。从经验改造的视角再给“做研究”一次机会,可以让每个教师遇到不一样的自己。 (作者单位系东北师范大学附属小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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