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育的根本任务是立德树人,而课程是落实这一根本任务的主要载体,课程的实施直接影响教育的效果。课程不仅传递知识,更塑造灵魂。作为一线教师,如果只知道教学而不理解课程,就如同只顾赶路而不辨别方向,很容易偏离轨道。 我们应当如何理解课程?拥有什么样的课程观,取决于培养什么样的人,而培养什么样的人与所处的时代相关。 在工业时代,科学技术是社会发展的主要动力。教育目标是培养合格的工人和技术人员,课程内容以知识传授为主,强调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的掌握;教学方式多为灌输,学生被动接受知识,考试评价以知识掌握量为标准。这种课程观体现了线性、序列性、易于量化的教育秩序,课程设置固定,教学过程精细化。在这样的教学过程中,生命容易被忽视。 随着信息时代到来,生活被算法重构,认知被数据重塑,虚拟与现实的裂缝中真相若隐若现。我们站在十字路口不知如何选择,未来呈现出不确定性。 在教育领域,传统课程观已无法满足时代需求。教育开始关注学生的创造力、思辨力、怀疑精神和探索精神等核心素养,强调培养人应对未知的能力。这是一次重大的课程转向,从知识中心转向学习者中心,从注重掌握已有经验转向运用知识解决实际问题。课程内容更加多元和综合,教学方式注重探究、讨论和合作,评价标准也朝向学生的综合素质和能力发展。 为改进现代课程观存在的弊端,以上述课程转向为基础,美国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教授小威廉·E.多尔出版了《后现代课程观》一书。该书以丰富的哲学和科学理论为基础,对传统课程模式进行了深刻反思,对未来课程模式进行了理论构建。多尔认为,教育秩序要从线性、序列性、易于量化走向复杂、多元、不可预测的系统或网络,从封闭走向开放。 封闭系统只交流能量不交流物质,开放系统既交流能量也交流物质。现代范式的教育系统是封闭的,它的课程设置、课程实施等都是预设好的、固定的。在这个系统中,学生学了很多知识,但是不交流物质,学生本身没有发生变化。就像一台机器,运行一会儿停下来之后,齿轮还是齿轮、机器还是机器。对于学生而言,知识只是知识,他们自身没有因为拥有知识而发生改变。 走向开放,意味着既交流能量也交流物质。学生既掌握了知识,同时因为掌握知识发生了变化,这个人本身发生了变化,变得更具智慧,更易交往,更能处理实际中的问题。比如在童话剧课程中,儿童不仅对剧目有更深入的了解(交流能量),同时,儿童这个活生生的人也因为出演童话剧而发生了变化,成为一个拥有了独特体验的人(交流物质)。 师生关系在后现代课程观中发生了根本性变化,传统的权威式、灌输式师生关系被打破,取而代之的是学习共同体的构建。教师不再是知识的唯一权威,而是与学生一起探索未知、共同构建知识体系的过程。在这一过程中,师生相互影响,通过对话交流达成共识。这种关系强调平等、合作和共同成长。 多尔教授敏锐、深刻、富有同情心,他在《后现代课程观》中“提出了他自己的课程乌托邦”,也为这个时代带来了极具前瞻性的课程理念。他所设想的课程不再是精心修剪的法式园林,而是一片充满野性思维的原始森林。这里没有预设的游览路线,每一棵知识之树都在与其他物种的共生中野蛮生长,根系在地下编织着看不见的意义网络。教师不再是手持指南针的导游,而是与学生并肩攀爬的探索者,随时准备在藤蔓缠绕的未知处开辟新路径。知识像附生植物般寄生在学科主干上,在跨学科的缝隙里绽放意想不到的花朵。 当传统课程还在温室里培育知识的传承者时,后现代课程观早已成为物种爆发的寒武纪。它鼓励思想的基因突变,允许不同理论的碰撞。这不是无序的狂欢,而是复杂适应系统的智慧进化——在不确定性中寻找诗意的栖居。 (作者单位系忻州师范学院附属中学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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