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年05月28日 星期三
物语
一声鸟鸣 一页书香
陈 雄

    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打在银杏树梢时,一群白头鹎就聚在校门一侧的围栏上兴致勃勃地拉开了“晨会”的序曲。它们的后脑勺顶着一撮白色的羽毛,“嘟嘟,滴哩滴哩哒啦……”婉转欢快的鸣叫宛如一群孩童发出天真的疑问:“今天在哪里可以捉到虫子?”

    欢快的音乐鼓点响起,“阳光大课间”时间到了,学生如同整齐的雁阵,有序地奔向广场,开始每天的体育锻炼。广场前方的办公楼顶端一角,总有两只灰斑鸠并肩而立,它们是天空派来的“考官”,审视着随音乐节奏变换队形的学生,时不时交头接耳:“嗯,不错;嗯,好看。”

    广场后方,一连串空旷高远的“鹁咕咕——咕,鹁咕咕——咕”悠悠传来。仅闻其声,就知晓那是颈珠斑鸠的独特嗓音了。循着鸟声,很快发现了它的身影。它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踱步,小脑袋往前一抻一抻,不一会便“噗噗”地扇起翅膀,飞到紫薇长廊的藤蔓上,拱起颈部那串如挂了珍珠项链的羽毛,拉出几声“咕咕咕”,向远方的伙伴大声宣告:“快快来吧,我在这里!”

    校园里最多的鸟无疑要数灰喜鹊了,它们声势浩大“喳喳喳喳”地叫着,沙哑的嗓音粗犷高亢,从一棵高大的玉兰树飞到一棵棕榈树,滑翔的姿态尽显大家风范。它们在棕榈树的果实里挑挑拣拣,长尾巴一撅一撅。阳光洒在它们的脊背上,钢蓝色的双翅愈加闪亮。

    偶尔,几只花喜鹊也会悄然光临校园。与接地气的灰喜鹊相比,花喜鹊显得格外“高冷”,往往离人尚远便展开花白相间的羽翼,像厨娘一样旋转起美丽的围裙,倏忽便消失于林间或远空,留下一抹神秘的背影。

    与学生最亲近的当数乌鸫。有一次,我路过一间教室,发现一群乌鸫聚集在教室旁的竹林,正举办一场盛大的歌唱会。主唱的旋律一响起,伴唱的和声立即跟上。学生正在上语文课,突然一起大声读起了课文:“莫春者,春服既成,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……”乌鸫被这突如其来的朗读吓住了,歌声戛然而止。但紧接着,有几只胆大的试探着开了腔,于是歌唱会紧锣密鼓继续进行,与教室里的琅琅书声相和成趣。

    校园里的麻雀无疑是最不起眼的存在,它们自知这里的主角从来没有自己的份,自觉地退隐到偏远的体艺楼。有一部分麻雀静静地歇息在楼顶边沿,在碧蓝天空的映衬下,它们的剪影就像五线谱上的音符;还有一些麻雀散落在地面,“叽叽喳喳”,自由自在,即使是吵架也显得那么可爱。有一天,我看见两只麻雀在斗嘴:一只喋喋不休地向另一只逼近,气焰正盛;另一只似乎做了亏心事,很没底气地辩解了几声,便嗫嚅着不断后退,最后扑棱着翅膀落荒而逃,那模样让人回想起来忍俊不禁。

    校园里还活跃着许多其他鸟儿,丝光椋鸟、黑尾蜡嘴雀、画眉、伯劳、八哥、棕头鸦雀、黑卷尾……每一种鸟儿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,都有着它们独特的魅力。我曾在田径场边看到两只比拇指稍大的黄腰柳莺,一会儿在绿荫中不停跳动,一会儿又把自己像蜂鸟一样悬停在空中;而在食堂门口的那棵深山含笑上,一只黑白相间的四喜鸟(鹊鸲)将尾巴翘到背上几乎与头相触,它撒娇般的婉转鸣叫,又如春风携着清泉流淌过我的心间,让我的心变得柔软和澄净;还有一次,我在办公室甚至听到了戴胜鸟那具有穿透力的四声鸣叫,古怪而又有些美妙——我确定它就是戴胜鸟,渴望一睹它头上羽扇般的“王冠”,可是它热衷与我捉迷藏,始终不肯与我相见。

    在工作之余,我最喜欢的休闲方式就是漫步校园观鸟、听鸟。像喜爱那些朝气蓬勃的孩子一般,我喜爱校园里的每一只鸟儿,它们就是身边的舞蹈高手和音乐大师,用曼妙的身姿与灵动的音符编织着生命的深情和诗意,令我身心愉悦,也令我对它们肃然起敬。杜甫写“两个黄鹂鸣翠柳”——他称黄鹂为“两个”而非“两只”,我想在他眼中,鸟儿早已与人类平起平坐,都是大自然中平等而珍贵的生命。

    (作者单位系湖北省仙桃市第一中学)

中国教师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