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年12月24日 星期三
物语
冬日的风
徐成龙

    冬风是上苍派来的硬气“差官”,裹着一身冰碴味儿,“呜呜”地就卷过来了,一点不跟人客气。它一来,老天“唰”地冷了脸,严肃地告诉你:寒冬腊月,正经驾到了!

    冬风,跟春天软绵绵的风可不一样,也不像夏天的热风那么燥,更没有秋风的潇洒劲儿。它就认一个理儿,带着一股子蛮横,犄角旮旯都不放过,愣是把冬天的“脾气”抖落得明明白白。古诗云“千里黄云白日曛,北风吹雁雪纷纷”,说的就是冬风这副硬朗。

    老辈传说,冬风是北风神禺疆爷喘出的气。这位禺疆爷,一身白盔白甲,威风凛凛,手中拎着冰溜子做的宝剑,专管寒冬腊月的事情。秋后一入冬,他就驾着冷得钻心窝子的北风从北海那边过来,气势汹汹。他每回长出一口气,就化成了扎肉的寒风,把地上那点暖和气全吹跑了,顺手给大地严严实实盖上一层厚墩墩的白雪被子。你瞧那“朔风吹散三更雪”的景色,可不就是禺疆爷使出了一把子力气吗?

    冬风厉害着呢,“嗖嗖”地响,轻而易举地钻过老城墙的缝隙,“呼啦”一下掠过光秃秃的树梢,把最后几片恋着枝头的叶子也卷跑了。风吹过的地方,河啊、山啊都被吓得缩着脖子不言不语。草木也都干巴巴地立着毫无生气,原先开得热闹的花早就蔫头耷脑地化到泥土里,只是静静地等着来年再冒头。这风就像一把看不见的刻刀,在土坷垃、粗糙的树皮上刻下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印子,这可都是日子和节气的记号。

    冬风的脾气狂妄得很,它随心所欲、肆意妄为,不是在广袤的野地里撒欢儿,就是绕着墙脚没完没了地打转:一会儿发出低沉的呜咽,像鬼哭一样阴森森的,让人毛骨悚然;一会儿提高了调门,像狼嚎一般尖锐刺耳,把人的心肝都震得直哆嗦。

    冬风凶是凶了,但它还有不被人所知的另一面,是个手艺高超的“画匠”。它把广袤无垠的大地当纸,拿洁白无瑕的雪花当墨,精心画出一幅幅好景致。雪花跟着风欢快地打旋儿,飘飘悠悠地往下落,姿态轻盈而优美。有的雪花挂在树杈上,给枯树别上了一朵朵“大白花”;有的雪花盖在房顶上,给屋子戴上了一顶雪帽子;还有的堆成小山包,把整个世界打扮得神仙洞府一般。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”,这雪景真能让人沉醉。

    冬风也不都是铁石心肠、冷酷无情,有时也能给人们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好事。果园里,那些顶着凛冽寒风站得笔直的果树,枝头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子,这是老天爷送给勤劳者的犒赏。冬风还能把天上灰蒙蒙的云彩吹散,让温暖的阳光透下来,暖乎乎地照在地上,给万物带来希望。“冬至阳生春又来”,冬风刮来了冷,可也捎带着告诉人们:暖和的日子在后头,春天就要来了。

    冬风让人捉摸不透,却又陪着我们度过一年又一年的冬天。不管生活是热闹繁华还是冷清寂静,都是一年四季所经历的,都是生活的日常现象。冬风刮得越猛,人们反倒把腰杆挺得越直,心里头那股韧劲儿也就越足。“任尔东西南北风”,说的就是这股毫不畏惧、顶着风向前的骨气。

    冬风很有个性,不遮不掩、坦坦荡荡,是一首豪放不羁的诗,是一幅粗犷大气的画,是一出响亮激昂的梆子戏。它用“呼呼”的声响,深情地讲述着大自然的风云变幻。

    雪莱说“冬天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”,这话说得真好。听着窗外冬风“呼呼”的哨声,我的心里也揣着一股热乎劲儿,就等着开春那一声热情的招呼了。

    (作者单位系浙江省台州市椒江区实验小学〈育才小学〉)

中国教师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