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本周一起,中国教师报将举办为期一个月的“新教师暑期领读”活动。10位“领读者”是从全国招募的,他们的教龄都不超过5年。我们希望借青春的视角审读名著,有别于以往的名师(家)领读。所选的“十本书”也是征集而来的,其中有苏霍姆林斯基、杜威、陶行知等教育家的经典名著,也有广受年轻教师欢迎的近年新作。 与以往不同,这次我们要求本报所有编辑记者都参与其中,每人选读其中一本,与全国的教师一起阅读交流。主意是我出的,好读的书很快就选完了,留下了欧几里得的《几何原本》给了我。同事们说,谁让你是编辑部唯一的理科生呢。 这就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。虽然我本科学的是化学,但那已是30年前的事了;况且化学和几何的距离,比文学和几何也近不了多少吧。选读《几何原本》的估计都是数学教师,在他们面前,我这样一个前化学教师能交流些什么呢? 这也是很多人会遇到的问题。比如一个师范毕业生求职,要给学校领导和老师试讲;一个年轻教师参加教学比赛,要在市区上公开课;甚或一个年轻的大学校领导,要给院士、教授描绘学校的科研蓝图。在比你更专业的人面前交流,心里不慌张是不大可能的。说实话,领了这个共读任务后我有些焦虑了,甚至后悔出了这个馊主意。相信同事们背后也会有类似的抱怨。 河北唐山市开滦一中原校长张丽钧今年3月在名师版撰文,讲述了自己上第一堂公开课时母亲给的妙招。张丽钧告诉母亲自己有“对视恐惧症”,只要有陌生人来听课就会犯病。母亲告诉她说:听课的人一般都坐在教室后面,你眼睛不要往后面看,要是不小心看到他们,就把他们当成榆木疙瘩。这种“藐视敌人”或许是一种办法,毕竟到时候我是在网上共读,不会有与读者对视的机会。 有没有积极一点的办法呢?当然是有的。其实我们一直在为更专业的读者办报,20年来探索的一些好办法,完全可以移植过来。 一是要拥抱自身的焦虑。从社会学的角度看,焦虑是人类进化过程中逐渐习得的一种神经活动功能,也是让人面对危险时的一种警醒机制,它提升了人在进化过程中生存下去的机会。在平时的采编工作中,我们就时刻提醒自己,纸媒的黄金时代或许已经过去,但教育新闻之树会常青。换而言之,产生焦虑是正常的,说明我们还没有选择躺平。 拥抱焦虑的办法是积极行动。我找出《几何原本》认真读了起来,一眼就看到序言里这样两句话:“建筑师没有创造木石砖瓦,但利用现有的材料来建成大厦也是一项不平凡的创造。公理的选择,定义的给出,内容的编排,方法的运用特别是命题的严格证明,都需要有高度的智慧并要付出巨大的劳动。”这与编辑的角色何其相似啊,我们也是采各家之所长,完成了一期期的报道选题。 二是要认清核心竞争力。与教育部其他直属单位相比,中国教师报的优势在于有一群走南闯北的编辑记者——他们见多识广,知道真正好的教育是什么、在哪里;他们擅长把所见所闻所想转化为可亲可信可赏的文字和版面。这就是我们的核心竞争力,即使是在新媒体铺天盖地的当下,相信也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。 在阅读《几何原本》时,我也找到了这种共鸣。《几何原本》中,作图工具仅限于没有刻度的直尺和圆规,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尺规作图。这种对直线、圆的自我约束、非理性限制,目的是为了保持几何学的简单、和谐以及由此产生的美学上的魅力。柏拉图甚至认为,利用复杂的工具,几何学的优点将会荡然无存,因为这样又使几何学退到了感性世界。联系到我们的本职工作,有时我也会想,明明几行字能说清楚的事,为什么偏要可视化、新媒体呢? 三是相信读者里面有能人。办好一张报纸,仅靠编辑部的几十号人是远远不够的。从21年前创刊伊始,中国教师报就确定了“零距离贴近教师”“贴地行走”的办报理念和路线,依靠读者办报、专家办报。我们的很多栏目和选题,都是与读者共同策划的。这也是我们报纸保持专业深度的不二法宝。 从6月中旬“新教师暑期领读”征集发布以来,这项活动受到了广大教师的欢迎。我们从数百名青年教师申请人中确定了10位“领读者”。我们还将邀请有关专家进行辅助阅读,包括“十本书”的作者潘新和老师和夏雪梅老师。希望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暑期共读时间里,能够继续得到读者和专家的支持。 其实改版以来每写一篇“七日谈”,我都是在试图回答“当读者比你更专业”的自问。随着暑期休刊的到来,这个栏目也将告一段落,咱们换个地方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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